清风黛泪

问君何时归25

       “啊啊啊啊……”

  第一声尖叫。

  “啊~”

  第二个。

  “啊——”

  赵小霖刚进院子便听到了第三个,一路走进屋子的短短路程此起彼伏听到了不知道多少声这样的尖叫。

  这里面最镇定怕就是赵小霖和朱小龙,蔡小坤其实也没受到惊吓,他师父有时恶作剧,会把他扮成小姑娘,只是看着那舞谱还是有些头疼,至于赵小霖和朱小龙,赵小霖没反应的原因很简单,他不知道练好那本舞谱上的动作有多难,且对于女装他还好,反正他的脸穿女装也是能看的,而朱小龙,他根本没翻看舞谱里面的内容,扮女孩子,不是好看就行了吗?一个合格的花瓶,站在那里就赢了。

  没一会儿一众人除了田小臣,其他的都接受了要扮成舞姬表演的现实,易容本身就需要扮成男女老少,与其唉声叹气的浪费时间,不如早点找到队友开始练习。苟浩发现和赵小霖一组时有些不情愿,心里想着赵小霖这样的武学小白怕是根本分不清楚舞和武的区别吧,不过另外一个队友朴小主他很满意。

  赵小霖想去上元节看花灯,所以朴小主和苟浩去练习时他也跟着去了,本来只是看着图上的动作有些奇怪,听着朴小主讲了才知道这是女子跳的舞,怪不得给他们准备了那些女子衣衫首饰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赵小霖和朴小主并肩走着,刚进院子就闻着了酒味,往里走走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。

  赵小霖远远的望着坐在他们的门口仰着头饮酒的红衣女子,猜想应该就是蔡俞坤的师父上官婕,刚想和朴小主说去他们屋里避一避,朴小主已经把门关了,看来也是怕了这位上官先生。算了,躲着也不是办法。

  “怎么才回来啊,我这酒都快喝完了。”

  “坤呢?”赵小霖没看见蔡小坤的身影。

  “发酒疯去找戴小耀决斗了。”

  “不拦着没问题吗?”

  “当然没问题,他可是我的嫡亲徒弟,喝多了不影响打架的。”

  “上官先生,你这为人师表的,把小孩给教坏了。”

  “坤坤有被我教坏吗?”

  “那倒没有,可是喝多了去找人打架总归要拦着的。”

  “他为什么不找旁人只找戴小耀。”

  这话把赵小霖问住了,戴小耀看着挺喜欢蔡小坤的,今天知道和蔡小坤一组还挺开心,蔡小坤也不是真的讨厌戴小耀。他们的恩怨说起来也好笑,刚来的时候蔡俞坤和戴小耀关系挺好,有一天不知道谁调侃了一句他们的那个身高差像爹带着儿子,从那以后蔡小坤的目标就变成了长得比戴小耀高。这事赵小霖也安慰过蔡小坤,还拿何小繁做了类比,毕竟赵小舟和何小繁更像父子。

  “再说了,师父爱喝酒,徒弟陪着喝两杯有错吗?”

  赵小霖彻底被说服了。

  对于眼前的红衣女子赵小霖只知道她叫上官婕,是天清书院前山的挂名老师,平日里爱穿红色的衣服,爱喝酒只有一个弟子,就是和他同屋的蔡俞坤。蔡俞坤的事情显然是聊不下去了,赵小霖想着该找个什么话题继续。都说酒后吐真言,看着地上不少空酒壶倒着,或许他可以套套她的话。

  “你认识我娘亲吗?”赵小霖拿着一壶未开封的酒递给上官婕。

  上官婕拿着手里的酒壶和他撞了,“你把手里的那壶酒喝了,喝完我就告诉你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“我上官婕说话算话,我保证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。”

  赵小霖心动了,拆了封口,轻轻抿了一口,浓烈火辣的酒味呛的他脑壳疼。

  “怎么像那娇滴滴的深闺小姐一般,我来教你酒该怎么喝。”上官婕夺过酒壶,直接往赵小霖嘴里灌,也不知道喝进去多少,酒壶空的时候赵小霖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。

  赵小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件黑色的外袍,好像是蔡小坤挂在床头的那件,地上都是空酒壶,哪里还有上官婕的人影,吐出舌头下面化得差不多的解酒丸,应该是上官婕喂的,没有这个他可能没这么快醒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小霖把门口那些瓶瓶罐罐清理了,又去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,身上的酒气总算淡了,忙这一圈花了不少时间,可蔡小坤还没回来,有些担心蔡俞坤像他一样醉卧在哪个角落,心想着还是出去找找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朴小主他们屋的灯还亮着,可隔壁的俞小寅似乎睡了。赵小霖出院子前一路小心翼翼不弄出声响,等走在宽敞的青石路上才稍微放松些,月弯如勾,路两边没有灯火也没有行人,要说是以前,赵小霖肯定不敢一个人这个时间出来。远远的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,高的那个提着个灯笼。赵小霖停住脚步看着他们越来越近。

  “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。”蔡小坤跑到赵小霖跟前。

  “酒醒了。”

  蔡小坤摸了摸鼻子,“师父还在吗?”

  “走了。”

  “好吧。”蔡小坤看上去有些失望。

  “临走时说过些日子再来看你的。”

  “真的吗?”蔡小坤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
  “你这样会吓着霖霖的。”是戴小耀。

  “要你管,我有人陪了,不用你送。”蔡小坤这逐客令下的也是快。

  “或许霖霖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呢。”戴小耀对着赵小霖挤眉弄眼。

  “戴戴送你吧,我再逛逛,晚些回去。”

  “那我陪你一起逛。”

  “坤,你没发现吗?”

  “发现什么?”蔡小坤检查着自己的衣着。

  “戴戴有话和你说,让我避一避。”

  “我和他没什么话好说的。”

  “经常生气的人长不高。”

  “我没生气。”

  “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让我送。”

  “当然是讨厌你。”

  “那你为什么讨厌我。”

  “因为……”

  “说不出来了。”

  赵小霖离得远了,后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,朋友之间有矛盾还是要说清楚,藏着掖着总有一天会变成更大的误会。盲目乱跑的结果就是迷路了,走的还都是寂静无人的小道,不知道是不是酒劲未散,他也没觉得害怕,“酒能壮胆,果真如此。”他自言自语道。

  刘小也今夜不知怎的就来这儿,缓缓下落的树叶停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,一阵风穿过一棵棵高大树木的阻碍让湖面荡起层层涟漪,风过后,树上落下一个人,不知道是他带来的风还是风把他带过来的。

  “刘小也,真的是你。”

  连名带姓,刘小也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赵小霖这样喊他,可是此时此景,听着心里还是隔应的慌。

  “小竹别苑的时候不来看我就当是戴老爹不让,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,你就不担心我吗?”本想说声好久不见,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全成了质问。俞小寅说戴老爹不让刘小也进小竹别苑,所以他能理解,可他回去之后连戴小耀都来看过他,刘小也却一直没出现。

  “是你躲着我吧!”刘小也有些气愤。明明他才是被冷落的那个,怎么反成了被问责的。

  “你总不来找我,我也是会生气的嘛!”赵小霖其实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。而且刘小也今天过来不是找他,只是来对书名找队友的,他这才气的关了屋门。

  “你不想见我,我又何必自讨没趣。”

  “你又没过来敲门,怎知我不会放你进。”

  两人这样吵着,总有人要退让。

  “所以你是想见我的。”

  突然靠近的刘小也吓得赵小霖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倾倒,陆小也反应快伸手圈住赵小霖的腰,本以为得救的赵小霖刚要稳住身形,陆小也却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,即将落地时又带着他一个旋转交换了位置,刘小也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,有陆小也垫着,赵小霖倒是没受伤。

  “你没事吧!”赵小霖赶紧检查刘小也的情况。

  刘小也起身坐好,把右手伸到赵小霖面前,“蹭破了点皮,没事。”他本没受伤,起身时摸了个有些锋利的石头故意蹭的,这种时候,苦肉计往往最有效果。

  赵小霖瞪了他一眼,“都流血了,小伤口不处理好也可能要人性命的。”摸了一下身上,出来时换了衣服,那些药瓶一个没带。抓住刘小也受伤的手,掌心和指头细碎的几个小口子往外冒着血,赵小霖也不管了,将指腹冒着血的那根手指含进嘴里,血腥味他是真不喜欢,可是如今只有这样处理了。

  这下轮到刘小也吓着了,“这是、这是干什么?”

  赵小霖吐出带着血的唾沫,“当然是给你消毒止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也这样给别人的伤口消毒吗?”

  “我这人怕死,从来都带着药的。这种方式处理还是第一次,回去后你还是要涂些金疮药才行。”赵小霖说完又小心的舔着掌心的伤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刘小也像吃到了蜜糖,心也变得柔软了,他将头埋在赵小霖的颈项,刚刚跌倒时就闻到了,赵小霖身上淡淡的酒气。“你又喝酒了。”

  赵小霖用自己的方巾包住刘小也的手后打了个结,“只能先这样了。”

  赵小霖抬头发丝从刘小也的脸上扫过,带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。

  “和谁?”刘小也看着包扎好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 赵小霖一头雾水,他刚刚专注着帮刘小也处理伤口了。

  “酒。”刘小也给了提示,只一个字。

  “重要吗?”赵小霖有些诧异,刘小也会对这种小事上心。

  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。”刘小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  赵小霖知道刘小也越是这样就代表他越是在意,赵小霖本来也没想隐瞒,顺便把第一次遇见上官婕的经过也说了。

  “其实仔细想想,那些过往并不能改变娘亲已经离开这个结果,这样想来那不知真假的过往又为什么要去问呢。”

  “你不想知道。”

  “以前想知道,现在不想了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与其花时间精力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往,不如珍惜眼前人,过好自己眼下的日子,这才是娘亲想看见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会来这儿,你不是怕鬼吗?这么晚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。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赵小霖看着远方,“正好看见熟悉的墙头,正好试一下轻功,正好记得方向,正好……”

  “哪来那么多正好。”

  “正好想你了,就来碰碰运气,谁曾想,我的运气这么好。”

  “我也是。”

  赵小霖收回视线,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刘小也。

  “想你。”刘小也的眼睛闪闪发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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